诚通证券研究所所长 李宗光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于2025年10月20日至23日在北京举行,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十五五”时期是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夯实基础、全面发力的关键时期,在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具有承前启后的重要地位。认真学习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精神和“十五五”规划建议,对于我们把握未来五年时代脉搏和方向,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全会对“十五五”时期的定位和发展环境研判

“十五五”时期是承前启后的关键时期。全会指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是一个阶梯式递进、不断发展进步的历史过程,需要不懈努力、接续奋斗。”党的十九大报告对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作出分两个阶段推进的战略安排,明确提出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到本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十四五”时期是在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开局起步”的第一个五年。而“十五五”时期则是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夯实基础、全面发力的关键时期,在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具有承前启后的重要地位。

全会对“十五五”时期的外部环境认识,出现了重大变化。全会指出:“‘十五五’时期我国发展环境面临深刻复杂变化,我国发展处于战略机遇和风险挑战并存、不确定难预料因素增多的时期。”与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对“十四五”时期外部环境研判相比,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不再提及“战略机遇期”“和平与发展仍是时代主题”。

近年来,世界变乱交织、动荡加剧,大国博弈更加复杂激烈,外部环境的不确定、不稳定性上升,风险挑战增多。全会对未来五年外部环境的研判清醒客观,同时又不悲观,强调“战略机遇与风险并存”。面对复杂严峻外部环境,全会要求保持战略定力,增强必胜信心,积极识变应变求变,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勇于面对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重大考验,以历史主动精神克难关、战风险、迎挑战,集中力量办好自己的事。

内部环境方面,我国有诸多优势,经济长期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变。全会强调“我国经济基础稳、优势多、韧性强、潜能大,长期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变”。这是对我国经济的客观科学认识,有助于稳定社会预期,增强信心。

全会重申“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背后含义

全会重申“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是新阶段的再强调、再出发。“十五五”时期的经济建设是与高质量发展相统一的经济建设。发展是硬道理,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全会还要求“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确保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取得决定性进展”。全会重提“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表明经济增长必须维持一定速度,高质量发展的落脚点在“发展”。

从长远来看,“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实现2035年远景目标的根本保证和物质基础。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首先提出“到2035年实现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目标,之后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进行了确认,本次全会重申了这一目标。总书记指出:“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一个重要标志性指标就是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这要求‘十五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保持适当速度。”预计2025年中国人均GDP约为1.4万美元,不考虑汇率变化,2026-2035年,人均GDP年均增速需要达到4%,方可达到2万美元这一发达经济体门槛水平。当前,我国最新季度的名义GDP增速已经回落至4%附近,重视经济建设和聚焦经济增长恰逢其时。

如何理解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

制造业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无论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还是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强大的制造业是根基。全会提出“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合理”并不意味着制造业占比不能下降。根据发展经济学规律,随着人均GDP提升,制造业比重下降不可避免。这是由于随着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人民对物质的需求基本得到满足,相关市场接近饱和;同时随着生产力的提高,生产同样数量的商品,所需要的就业岗位大幅下降,制造业就业在整体就业中的比例持续下降。

过去几十年,我国是制造业发展最快的国家。2024年,制造业增加值规模达到美国的1.6倍,超过了美国、德国和日本三国制造业规模的总和。但即便这样,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仍从2006年32%降至2024年的24.9%。因此,制造业比重出现一定下降,是符合经济规律的。不能为了避免制造业比重下降,而不计成本投入。

但另一方面,一些国家确实出现制造业比重过快下降和面临产业空心化问题,对国家安全造成重大威胁。特别是英国和美国,在全球化时代,把高端制造业和涉及安全的产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利用其廉价劳动力,攫取高额利润。其结果就是,制造业增加值和就业比重均降至10%以下。一旦爆发战争,这些国家的脆弱性将被无限放大。

因此,制造业必须保持合理水平,不是不能降,而是反对过快下降,反对整线、整行业淘汰外迁,必须保留完整工业体系,以应对国际竞争、保障产业安全、推动高质量发展。

如何理解“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则提出“加快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引领发展新质生产力”。从“自立自强”到“高水平自立自强”意味着下一阶段的科技自立自强不仅是解决“有无”问题,更要追求卓越和领先。政策重点将从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环节,向前延伸到强化原始创新,目标是抢占未来科技竞争的制高点。这要求国家创新体系具备更强的整体效能,能够产生颠覆性的科技成果。

加快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目的在于引领发展新质生产力。“新质生产力”置于未来五年发展的中心位置,这标志着中国经济发展模式的深层转变。其核心在于通过全要素生产率的质的飞跃来驱动增长,而不仅仅是要素投入量的扩大。

实现“加快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引领发展新质生产力”,既要“加强原始创新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夯实安全底座,也要“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加速创新成果的商业化和规模化应用,加速形成新质生产力。这需要“统筹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建设”,打破教育、科研、产业之间的壁垒,促进人才、知识、资金等创新要素在三大系统间顺畅流动,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

全会对扩大内需有什么部署?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强调“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当前国际形势错综复杂,不确定难预料因素增多,更加需要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具体而言,有以下几方面具体措施:

一是坚持惠民生和促消费紧密结合。这将民生保障从发展目的具体化为驱动内需的关键一环,政策将更着力于通过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优化收入分配,切实提升居民消费能力和意愿,形成“民生改善→消费提升→经济向好→民生进一步改善”的正向循环。

二是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扩大投资不再局限于传统基建,而是将教育、医疗、健康、人力资本提升等关乎人的全面发展的领域摆在同等重要的位置。这类投资既能直接改善民生、创造需求,又能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为国内大循环注入持久动力。

三是以新需求引领新供给,以新供给创造新需求。当前,我国居民消费正经历从“量”的满足向“质”的飞跃、从实物型向服务型、从基础型向发展型转变的结构性升级。企业为适应市场变化、抢占新的消费赛道,不得不加快技术创新、业态创新和模式创新,推动各类要素资源向高技术、高附加值、创新密集的领域集中。正是在这种“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良性循环中,产业结构得以持续优化,新质生产力得以孕育成长。

四是坚决破除阻碍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卡点堵点。经过前期探索,要素市场化改革、消除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等深层次问题已成为当前最紧迫的攻坚任务。打通这些梗阻,是释放内需潜力和增强国内大循环“可靠性”的制度根基。

“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重要性提升的重要背景

对外开放的排序由“十四五”时期主要任务的第九位提升至“十五五”时期的第五位。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表示“实行高水平对外开放”,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提出“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强调对外开放的进一步扩大,口吻更加积极。此次全会还表示“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维护多边贸易体制,以开放促改革促发展”。当今世界面临多边主义和单边主义交锋,在此情况下,中国不仅不封闭国门,反而坚定不移扩大高水平开放,以主动开放、制度开放,维护引领多边主义,体现了大国担当。

2024年以来,我国全面放宽优化过境免签政策,自由贸易试验区不断对接国际高标准,积极推进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和《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制度型开放稳步推进。我国在制度型开放方面从传统的商品和要素流动型开放,转向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层面的深度对接,并通过对接国际高标准,提升自身经济的韧性和竞争力。预计“十五五”时期,制度型开放将持续深化,为中国和世界经济的融合发展注入更多确定性。

“十五五”时期民生领域重点工作有哪些?

全会强调“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十五五”时期共同富裕程度要更进一步,范围也要扩大,要覆盖全体人民。政策取向上,全会指出“坚持尽力而为、量力而行,加强普惠性、基础性、兜底性民生建设,解决好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畅通社会流动渠道,提高人民生活品质”。这强调民生政策要尽力而为,扩大覆盖面,同时要量力而行,聚焦最基本的公共服务,强化社会保障底线,确保低收入等弱势群体得到基本生活保障。

全会还提出“促进人口高质量发展”,人口问题重要性提升,不仅涉及老龄化还涉及生育、养育、教育等方面。2022年党的二十大提出优化人口发展战略,建立生育支持政策体系。2024年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要求健全人口发展支持和服务体系,完善生育支持政策体系和激励机制。近年来,国家政策层面通过直接的经济补贴,如育儿补贴、税费抵扣,和间接的普惠托育、免费学前一年教育等,切实降低家庭在生育、养育、教育方面的成本,构建生育友好型社会。同时,扩大老年健康服务供给、建设覆盖城乡、多元参与的“一老一幼”服务体系。“十五五”期间有望继续秉持“大人口观”,塑造素质优良、总量充裕、结构优化的现代化人力资源队伍,以支撑中国式现代化。

全会还强调“推动房地产高质量发展”,并进一步强调房地产的居住、民生属性。推动房地产高质量发展需要“加快构建房地产发展新模式”,一是优化保障性住房供给,满足城镇工薪群体和各类困难家庭基本住房需求;二是因城施策增加改善性住房供给,建设安全舒适绿色智慧的“好房子”;三是建立房屋全生命周期安全管理制度,完善商品房开发、融资、销售等基础制度。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和“十五五”规划建议,为国家未来五年发展指明了方向,里面蕴藏着众多的机遇和可能。无论是机构投资,还是个人求学、择业、财富管理,都应该认真研读,顺势而为,在时代发展的浪潮中实现个体的价值。